《一家之主》:尋找自己名字的台灣(華人)母親

(轉自台北市電影委員會|撰文 吳文智)

鮑起靜主演的《一家之主》緊貼著楊紫瓊主演的《媽的多重宇宙》上映,有著相當維妙的對照呼應,當堅韌的華人母親成為維繫華人家庭的重要支柱時,家庭成員(包括她自己)卻都視為理所當然地忘記母親的存在與價值──她們不僅是一家之「煮」,她們更是真正一家之「主」。

▲ 寇世勳(右)、鮑起靜(左)於《一家之主》中合演夫妻
《一家之主》劇情描述年屆退休婦女(鮑起靜飾)每天忙著家裡瑣事,退休丈夫(寇世勳飾)凡事只出一張嘴,偏偏大男人主義想主導家裡一切;當失業女兒(柯佳嬿飾)、失智老母親、遠在美國兒子同時要搬回家住,希望家裡一切圓滿的她決定踏上買房之路,就此開始面對人生的各種危機。

▲ 鮑起靜(右)、柯佳嬿(左)於《一家之主》中飾演母女

▲ 曹蘭(左)於《一家之主》中飾演寇世勳(右)妹妹
《一家之主》對台灣家庭主婦所身處社會文化傳統困境的描繪,不禁讓人想起前兩年《孤味》對傳統家庭女性的關注──當然,《孤味》主線更偏向上兩個世代阿嬤或祖母的台語劇悲情故事,《一家之主》則是這個世代所有華人乃或台灣母親們所面臨處(困)境,也就像《媽的多重宇宙》媽媽女主角一樣,媽媽們總是毅然挑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她們不僅要上班負擔家庭經濟,回家還要處理煮飯洗衣等瑣碎家務,要擔心頑固父母即將老去離開人世,還要生氣不長進的老公總是家裡事情都不管,還要煩惱兒女們工作失業、婚姻愛情、有沒有房子住,還得應付不時來家裡打秋風的小姑,忙了一輩子大半個人生之後,最後才猛然驚醒覺悟:大家都幸福了,那屬於我自己的人生呢?

▲ 鮑起靜(左)飾演的媽媽每天忙家事,但老公動口不動手

▲ 鮑起靜(左)、李淳(右)於《一家之主》中飾演師生
「自己的人生」是許多女性意識電影最愛強調的主題,《一家之主》鋪陳了整部電影,用了一個很高明的手法讓觀眾在最終驚覺,就像《神隱少女》被眾人忘記名字的白龍而失去自己存在意義一樣,《一家之主》的女主角是兒女們的媽媽、男主角的老婆、也是失智老母的女兒,女主角為這家庭作牛作馬一輩子,但誰記得她叫什麼呢?別人可以不記得(可以嗎),但自己可以忘記嗎?

▲ 于家安(右)、鮑起靜(左)於《一家之主》中飾演母女

▲ 鮑起靜(右)、陸弈靜(中)飾演閨密,在學生李淳(左)的陪伴下踏上了看房買房之路
原名《買屋記》的《一家之主》,編導王希捷非常聰明把台灣中產階級都非常有感的「買房子」作為《一家之主》核心事件,除了以房屋仲介各種亂象凸顯台灣現在無殼族對驚人高房價的震撼與無奈外,當然同時也是省思「房子」除了提供家人遮風避雨之外,到底是不是「家」的必要元素,到底是有家人才有家?還是有房子才有家?

▲ 寇世勳(左)、柯佳嬿(右)於《一家之主》中飾演父女
《一家之主》一方面刻畫「買房子」所發生的外部金融危機,同時又刻畫家人們因為「買房子」而開始分崩離析的內部人際矛盾危機,內外交錯讓女主角與家庭成員們重新省思彼此的家人/親情/愛情關係;有趣的是,編導使用了當今社會許多人們最怕遇到的房仲「詐騙」作為引爆點(令人想起《瀑布》差點被不良仲介騙的母女)──問題是,擅長情勒的兒女們(俗話說女兒賊)、小姑不也是某種詐騙集團?只是在親情面前,一切都可以被原諒;而李淳所飾演的房仲,對媽媽女主角而言其實也像是遠離國外「兒子」替身。

▲ 鮑起靜(右)、柯佳嬿(左)於《一家之主》中飾演母女
邀請鮑起靜擔任女主角是很有意思的選擇,初看她在《一家之主》為家人們烹飪煮食,那種母親家常過日子的生活溫馨點滴,仿若有種觀看談台灣版《天水圍的日與夜》甜蜜即視感;當然,《一家之主》重點並不是刻劃這種平凡幸福的生活況味,它所想說的是「一家之煮」,其實才真正是「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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