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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銳導演的動人台灣家庭電影《一家之主》:人生不該只是為你而活|影評

(轉自yahoo! 新聞|撰文 香功堂主)

蘭心(鮑起靜飾)的丈夫大偉(寇世勳飾)退休在家耍廢,一會想養冠軍鴿,一會想投資 VR 事業,證明自己仍有價值;女兒家寧(柯佳嬿飾)辭掉工作,想要朝自己的興趣發展,打算搬回父母家小住一段時間好節省開銷;在國外定居的兒子家宇有意辭掉教職,跟妻子搬回花蓮當農夫,重新開始;蘭心 85 歲的高齡母親住在養老院、記憶退化,身體健康也亮起紅燈;熱愛繪畫的蘭心在安親班擔任老師超過三十年時間,已屆退休年齡的她,想要買棟房子,好讓母親、丈夫、兒女們能夠住在一起,這樣她就能照顧好每一個人。然而,買房子需要一筆錢,蘭心向以前的學生冠廷請教投資理財的方法,想要賺一筆買房的頭期款……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 【只為你而活的人生】

「人忘了自己,所以潛力都會發揮出來。」

王希捷導演的《一家之主》選在母親節上映當然不是意外,這又是一部媽媽的多重宇宙電影,只是劇中的母親蘭心無法穿梭不同宇宙,而是遊走在現實、想像與回憶之中,並且一個人當多個人用,展現母親的強大「超能力」。傳統家庭裡,父親多被視為一家之主,扛起經濟的重任,但事實上,凡事以夫為貴的妻子,才是家庭的支柱,她擔起一家子的需求:照顧丈夫的日常起居、聆聽女兒的心事並適時給予建議、滿足兒子提出的請求、陪伴失智的母親等。電影大半時間就看蘭心在家人間來回奔走,從早上 5:59 分準時起床,比鬧鐘還快一分鐘醒來,說明蘭心心情的緊繃(上緊發條),準備好應付接下來這一天家人可能會丟出來的種種問題。蘭心要忙到晚上丈夫熟睡,才敢偷偷溜出臥房,看一齣李察吉爾主演的影集來放鬆自己。蘭心全心全意為家人而活,偶爾才會想起年輕時的留學夢,想起自己一路走來,似乎鮮少關注到的自身需求。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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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現在做了別的事,不見得比現在更快樂。」

就像《媽的多重宇宙》的秀蓮在看到其他宇宙的自己後,忍不住自問:「怎麼我把自己的人生過得這樣狼狽?」,蘭心也是如此,當人們問她幸福嗎、當丈夫給予的「環遊世界」承諾無限期的推延、當她看著女兒搖擺在追求自我理想與滿足他人的期待之間、當她的母親在辛苦一輩子後,擔心會給兒女造成麻煩,自願入住養老院的決定,蘭心不禁要想:我只能這樣過一輩子嗎?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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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裡,蘭心的母親在機場走失,蘭心急著請機場服務台廣播找人,服務員問蘭心叫什麼名字?她腦袋打結,一時間忘了自己的名字。或者,蘭心太過專心於扮演:葉老師、母親、女兒、妻子等身份,老早把自己的名字(自我)給遺忘了?我想要成為一個怎樣的我?蘭心在經歷過一段混亂的時光後(自我檢視),才慢慢憶起年輕時的夢(記起自己的名字),慢慢地找回一點點的自我。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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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愛變成你我心靈的重擔】

《一家之主》有一場戲處理得很有意思,蘭心一早醒來,發現女兒忘了帶便當,她急忙提著便當盒追上女兒,收到便當的女兒送她一朵玫瑰花表示感謝,但蘭心還是緊緊跟在女兒背後,以防女兒需要自己的幫助,因此女兒又送了更多的玫瑰花給蘭心。接著畫面一轉,變成蘭心被自己的母親追著跑,而她也回饋給母親玫瑰花以示感謝。這場戲的趣味在於:(一)母親的生活都是跟著兒女在行動(家人成了蘭心「主要」的生活重心)。(二)兒女感謝母親的付出,但同時對於母親的過度付出感到壓力。電影裡,蘭心被玫瑰花給刺傷,說明家人的關愛有時候也會傷人。(三)蘭心愛著母親但也對母親有一份愧疚感,而她面對女兒時,也把同樣的愛與壓力「傳承」到了女兒的身上。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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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投資理財,有賺有賠】

《一家之主》片中有一則建商偷工減料造成房子倒塌與嚴重傷亡的新聞。大偉看到新聞時,責備媒體為何要把問題怪罪在建築師身上,而不是去責備偷工減料的建商?《一家之主》劇本的趣味,在於片中有很多的心情,都不是直球對決,而是變化球進壘。大偉對於新聞的反應,暗示著他對於教養子女的態度。當兒子和女兒在工作上出現問題時,大偉會責備子女不夠認真,浪費了他的辛苦栽培;當兒女在工作上獲得成就時,大偉又會沾沾自喜地說是自己的教育成功。如果把兒女的人生視為一棟大樓,兒女是建築商,大偉(父母親)就像是建築師,出問題時,都跟建築師無關,但有好事發生,功勞都歸於建築師。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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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有一天妳的需求回到自己身上,丈夫就只是牆上的一幅畫。」

另外,《一家之主》劇中有不少角色在做著發財夢,他們進場投資,盼能快速累積財富。但就算做足功課或是有可靠的內線消息,也不代表投資就無風險。想想,人生不就像是一場大型投資?即使有清楚的規劃(對自己或孩子),結果也可能跟我們預期的不同。畢竟,沒有人能確定投資一定會穩賺不賠,而我們只能替自己的選擇(決定)負責。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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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們的潛意識比他們表現出來的行為更誠實】

《一家之主》通篇帶有一份「奇幻」感,有種「這部片有大半的時間都只是在蘭心的腦袋裡搬演各種情節」的想法(我很喜歡這樣的處理方式),現實生活的困境,觸發人的想像,喚起人心底的焦慮,例如:蘭心的母親在機場走失一幕,反映出蘭心對於母親的依賴感,害怕在現實人生會失去母親。或者,蘭心買房或是請學生幫忙投資卻被倒債一事,反映的是蘭心的經濟焦慮,以及對年長的不安,就像蘭心想要買房好讓全家人住在一起,這樣她才能就近照顧家人,但換個角度看買房這件事,蘭心想要跟兒女一起住,不也是擔心退休的自己與丈夫,沒有人可以照顧嗎?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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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令人驚喜的首作】

《一家之主》之於我並不完美,片中有些台詞生硬到有點吞不下,例如:「我為什麼要依照我的先天功能來決定我的後天價值」或是「現在妳是自己的那盞燈,如果妳倒下去,要自己站起來」到底有誰平常會這麼講話?此外,電影的敘事節奏偏慢、劇情不夠通俗煽情,觀眾需要一點耐性才能理解影片到底想表達什麼。然而,即使《一家之主》偶爾會讓我出戲,但我又被片中某些時刻給深深打動,並且覺得這個劇本頗有意思,它不只關注女性的困境,也看見男性的焦慮(「鴿子只要參加過比賽就等著報廢」點出大偉並不適應退休後的人生)、點出不同世代的人們,面對「未來/未知」的相似心境,但截然不同的生命經歷(時代環境的變遷與思維的改變),又會將人們引導到不同的人生路上。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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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之主》是王希捷導演的首部劇情長片,在虛實情境間快速切換跳躍的劇本與剪接,可以看見導演的企圖心與野心。至於本片的演員,特別喜歡鮑起靜的表演,不濫情,不誇大,但非常地有溫度,當她說出「我是葉蘭心」的時候,我有瞬間鼻酸,覺得她的演出帶有一份肯定自我的動人力量。

電影《一家之主》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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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連結:新銳導演的動人台灣家庭電影《一家之主》:人生不該只是為你而活|影評 (yaho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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